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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個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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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個鰥夫

先前姜輕霄曾向子桑惟清特意交代過, 她的神誕宴無需太過隆重。

於是本該三天的宴時,縮至當日傍晚時分便散了。

彼時,金烏西沈, 被雲杪遮掩得只餘三分之一露在外面的太陽像是一把挽滿的弓, 射得周圍的雲層赤紅金亮一片。

方才親眼撞見那樣的修羅場景, 盛瓊光足足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才理解消化了大半。

再回過神兒來時, 四周的仙賓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他這廂剛被銀沙扶著站起身,耳邊就忽地傳來一道清潤幽然的男聲。

“陵熹仙君吃得可好?”

盛瓊光順著聲音轉頭瞧去,便見原本還陪在靖嵐神君身旁的子桑惟清, 此刻莫名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正淺笑著站在不遠處望著他。

觸及他的眼神,盛瓊光當即挺直了脊背, 不甘示弱地回道:“甚好!”

聞此,子桑惟清面上笑意愈深,溫聲開口, “那便好,本宮還怕替神君招待你們不周呢。”

一副當家主夫的語氣,聽得盛瓊光忍不住抿直了唇,將目光移向了一邊。

少頃, 他忽又轉過了眼,擰著眉脫口而出道:“今日這席位是你安排的?”

盛瓊光恍然大悟, 語氣篤然,“請帖也是你下的!”

若是旁人, 怎會邀請那麽多仰慕過靖嵐神君的仙子們參宴, 且無論身份尊貴與否,統一安排在了最前排。

其目的是什麽, 想也不用想。

見面前青年神情不置可否,只是淡然微笑。

盛瓊光忽地輕笑出聲, “沒想到啊,眾仙們口中九重天上最是清冷自持、端莊潔傲的憂澈帝卿,竟也會為了私心而搞這種幼稚的小把戲。”

此話一出,二人隨身的小侍俱是變了副神色,齊齊地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出。

而盛瓊光卻渾然不怕,直直地望著面前的青年。

近千年來,天界靈氣式微,偶爾還要靠著他們東岳補給,平日淩霄殿中議事時,就連天帝都要給他母親留幾分薄面。

加之盛瓊光生來身份尊貴,甚至算得上是子桑惟清的遠房表弟,二人在仙界的地位相差無幾。

是以,他在明知對方也喜歡靖嵐神君的前提下,亦敢明目張膽地追求姜輕霄。

甚至還放出過只要靖嵐神君答應娶他,盛瓊光願意傾盡東岳無盡珍寶作陪嫁的豪言。

加之他生性向來果爽利落,故而才會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這般毫不猶豫地將話捅破。

聞聽此言,子桑惟清面上怒意不顯,袖中長指卻緩緩攥了起來。

他啟唇,“妻主應允了的。”

言下之意,再幼稚又怎樣,還不是因為得了靖嵐神君的偏袒與疼愛?

見對方因此話而陡然垮落的神情,子桑惟清稍稍覺得舒心了些。

他微微擡頜,“八月初十,是我與妻主的成婚宴,陵熹莫要忘了來。”

隨即,子桑惟清又笑吟吟地補充道:“屆時,本宮還會為陵熹再留一個好位置的。”

他就是要盛瓊光親眼見證,自己是如何成為靖嵐神君名正言順的夫郎的!

可誰知,面對他的挑釁,對方竟出乎意料地應了下來。

盛瓊光直視著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瓊光會去的。”

他回憶著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瞇起了一雙瑞鳳眼,“因為我想知道,有第三人在的婚姻裏,帝卿究竟會有多幸福。”

聞聽此言,子桑惟清的笑容戛然凝固在了唇邊。

他驀地斂起了眉,聲音掩不住地冷冽起來,“你什麽意思?”

誰知一向心直口快的盛瓊光,竟在這時同他打起了啞謎。

“我原以為自己失敗了,今日看來,你也沒贏啊。”

盛瓊光停頓了片刻,最後意有所指地開口。

“不,帝卿怕是比瓊光輸得還要慘。”

————————

夏末秋初的夜晚,山風吹拂進峰頂的山神殿時已然帶上了透人的微寒。

可鏡前的青年身上,卻一反常態地穿了一件素紗霜衣。

煙嵐色的霜衣層疊,縹緲如山間早霧,朧在子桑惟清身上時,隱約可見其下覆著的瓷白瑩潤的肌膚。

原本冷俊的五官被這‘霧氣’一氤氳,霎時間多了幾分迷離光艷。

猶如霧裏看花欲說還休,美得讓人惝恍心驚。

待換好新裝束,臨去擎明殿前,子桑惟清下定決心吩咐玉腰取來一枝惑欲。

隨後將惑欲花的莖液,滴進了事先準備好的一瓶清茶中。

見此情景,玉腰神情擔憂地開口,“殿下,玉腰聽聞靖嵐神君體內有戮火,這惑欲花汁迷情的作用又甚是厲害,會不會對神君的身體有....x..”

誰知他話還未說完,便被青年冷聲打斷了。

“此事本宮自有分寸,不會傷到神君的。”

子桑惟清話雖如此,可心中到底有些猶豫心虛,可他卻顧不了那麽多了。

一想起白日裏盛瓊光說的那番話,雖意味不明,可還是給他平添了許多危機感。

惹得他心慌不止,總想做些什麽來抓緊靖嵐神君的人和心。

而眼下,最有效的手段便是徹底成為她的男人!

他等不及再將自己的忠貞留到二人的新婚之夜。

畢竟依照姜輕霄的品性,自己一旦成為她的人,便再無可能被她拋棄。

子桑惟清知曉這事若是讓母皇得知,會惹得她生怒,可他左右也無更好的辦法了。

擎明殿內,碩大的夜明珠懸於殿頂,明亮柔和的珠光毫不吝嗇地傾灑在案幾上正認真翻閱玉冊的女人身上。

就在這時,殿外值守的常醞忽地走了進來。

得知殿外是子桑惟清,姜輕霄有些不耐地蹙了下眉,隨後將手中翻看了大半的玉冊遞給了她。

淡聲開口,“傳他進來。”

還未等常醞應聲,女人又添了句。

“殿外若是有什麽事,可以隨時稟報給我。”

濮蒙得了她的暗示,隨即躬身出去了。

幾乎是前後腳的工夫,子桑惟清便自屏風後裊裊走了出來。

他唇瓣含笑,鳳眸瀲情地溫聲道了句,“妻主晚好。”

姜輕霄微微頷首,狀作無意地開口問道:“這般晚了,殿下怎的過來了。”

聞聽此言,子桑惟清柔柔一笑,神情如大雪初霽,清玉朗潤。

“今日宴上清兒瞧妻主早早離了席,想著許是有些乏累,便為你泡了壺安神茶。”

說著,他便解了身上的月華披風,露出了其下朦朧的風光。

霭蘭色的素紗霜衣被馨暖的珠光一映,當即泛出一種如陽下螺鈿才獨有的虛彩,襯得青年愈發的冰肌玉骨,迷幻生香。

子桑惟清說著,便兀自倒了一杯茶,隨後緊挨著女人坐下,雙手托盞湊到了她唇邊。

壓低了聲音,誘哄般地說道:“妻主嘗嘗?”

面對他的靠近,姜輕霄垂睫掩下了眸中一閃而過的排斥,擡手將瓷盞接了過去。

淺抿了一口後便放在了身側的案幾上,淡聲說道:“殿下有心了。”

誰知今夜的子桑惟清有些異於常日。

“妻主是不喜嗎?”

聞言,姜輕霄神情猶疑半瞬後,重又將茶盞端了起來,接著一飲而盡。

見此情景,子桑惟清開懷一笑,伸出如玉蛇般的雙臂,攬上了女人的脖頸。

傾頭靠近她的同時口中低喃道:“我就知道,妻主最寵清兒了......”

陌生的氣息噴灑在頸邊,使得姜輕霄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深深地蹙了下眉。

子桑惟清抱緊了面前的女子,神情迷戀地啄吻著她的脖頸與下頜。

一下又一下。

“妻主,清兒好愛你啊......”

“不要離開清兒好不好。”

“......清兒真的好喜歡你。”

隨著溫度的節節攀升,他一邊說著,一邊扯開了身上的腰封。

沒了腰封的束縛,層疊的輕紗隨即散開,子桑惟清拉住了女人的手......

可就在即將覆上他胸口的前一刻,對方突然將手抽了回去。

姜輕霄稍稍遠離了些,轉過了頭不去看他,眉峰緊擰。

硬聲開口道:“殿下不可。”

子桑惟清聞言面頰又一瞬的蒼白,可隨即他便強忍下了羞恥不管不顧地纏了上來,口中不斷說道:“我願意的......”

“我不在乎。”

直到最後,他強忍下心中激蕩的情.潮,紅著眼睛看向緊箍著他雙手想要制止自己靠近的女人。

顫聲開口,“妻主再三拒絕清兒,可是因為妻主......根本不愛我,不願意要我?”

果然,此話一出對方有瞬時的猶疑。

子桑惟清趁此機會,當即掙開了女人的束縛,重又撲了上去。

緊緊地抱住了她,口中嬌聲乞求,“妻主,你便遂了清兒的願吧......”

如霧般的外裳被層層拋向空中,在榻下堆疊成柔軟的雲團。

望著眼前的場景,姜輕霄緊咬著牙,只覺得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四肢更是僵硬無比。

甚至有一瞬間,自制力險些崩潰,想著不若自此反了,也好過這般忍辱負重......

就在這催命的時刻,門外忽地傳來常醞的叫喊聲。

語氣急切,“神君,屬下有要事稟報!”

這一刻,姜輕霄如聞天籟。

隨即,她毫不猶豫地推開身前糾纏的青年,忙不疊地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見此情景,子桑惟清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臂,不顧身前大敞的風光,狼狽又慌亂地挽留。

“妻主別走!”

甚至險些跌下榻來。

他昂著紅潮撲面的臉,抓緊了手中女人的長指,不斷搖頭道:“妻主不要去好不好。”

“清兒求你了,不要走......”

誰知對方竟敷衍地摸了摸他的頭,“殿下乖,本神去去就回。”

說罷,便殘忍地掙開了他的手。

子桑惟清重重地撲到在了榻上,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屏風後。

待到金翼與玉腰小心翼翼地入殿時,便瞧見了眼前這番光景。

青年發絲盡散,全身上下只餘最後一層薄紗覆身,他頹唐地躺倒在榻上,猩紅著雙目直直地望著殿門的方向,仿佛一枝夏末即將枯萎的敗荷,再無昔日冷傲尊貴的模樣。

二人俱是被嚇了一跳。

好半晌才挨挨蹭蹭地擠到近處,猶疑著開口,“殿、殿下,您沒事吧......”

誰知玉腰話音剛落,殿外便傳來了濮蒙的喊聲。

“帝卿殿下,我家神君突然有要事在身不能再陪您了,她讓屬下給您帶句話,說是天色不早了望殿下早些回殿休息。”

話音既落,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靜謐。

下一刻,二人只見榻上的青年突地笑了起來,聲嘶力竭。

纖白的脖頸甚至鼓脹起了青筋。

好半晌,子桑惟清才止住了笑聲,開口講話。

嗓音沙啞得駭人。

“去,把那只小蛇妖給本宮喊過來!”

眼看著與輕輕約定好的子時已過去了半個時辰,承光殿裏的柳驚絕終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這廂剛想自暗室入擎明殿,殿門便忽地被叩響了。

金翼的聲音隨即傳來。

“柳驚絕,神君喚你去殿前服侍。”

聞聽此言,青年心生疑惑,納罕輕輕的訴求為何會由子桑惟清的侍從傳達。

但涉及姜輕霄的事,他不敢放松警惕,隨即將桌上之物放進被褥裏稍加掩蓋後,便應聲開了門。

“快些!”

金翼不耐煩地催促後,轉身快步離開了。

柳驚絕不明所以,可還是一步步朝擎明殿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推開了殿門,剛想喚聲‘妻主’時,內殿忽地傳來了幾聲異響。

其中夾雜著令人面紅耳赤的男子求饒聲。

低吟宛轉,“妻、妻主慢些,我受不住......”

霎時間,柳驚絕如遭雷劈地被釘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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